When everything's lost / They pick up their hearts and avenge defeat
 

【TSN/SE ME】夕阳无限好           Chapter 6

开心就好。




食物在办公室散出温软的香气,Eduardo小心地打开饭盒,轻白的热气就腾在Mark面前。土豆咖喱、蛋玉晶、虾,作为晚餐既不过分丰盛也不缺少营养,酸的活泼,甜的柔和,咸中微辣的顽皮都轻轻触动他的嗅觉。

这一段怪异的沉默间Mark试着思索其中的冲突,最后不由得放弃在Eduardo身上。

“哇。”Sean收起懒洋洋的姿态,不由得赞叹一句。“闻着就想吃。”

考虑到Felix,Eduardo买了两份。他折下磨好一双筷子递给丈夫,取出一把小而精致的剪刀。

“你干什么?”

在一边自己磨筷子的Sean抬头看到他的动作,不禁有些好奇。

“剪掉虾头。”Eduardo语气平淡铺开塑料袋,并未看向他,低垂的眉眼温顺又爱怜。“容易划伤Mark的胃。”

 


"创业就像嚼玻璃,慢慢你会喜欢上自己血的味道。"

这句话Sean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他挑着眉用那种把对方当兄弟的眼神看进对方心里去,嘴里再滑出这么一句,用非常俗的形容就是“来劲”,不那么俗的就是“专业”,换他自己说,就是“用智商换最想要的”。

因为这时候就没有智商了。

他七岁时同父亲学习编程,十六岁作为黑客被FBI拘捕——那还是一节世界文明史课,他其实蛮喜欢历史的。入侵到国家军事数据库是他之前虽然没有想到但是并不感到惊讶的事——怎么,你学做甜点的时候会对自己哪一天做出Souffle感到不可思议么?当你投入、熔进一个自己热爱的,无论是锅炉还是火坑,你就可以掌控世界——抛掉作态、抛掉畏惧、抛掉理智、抛掉一切一切阻挡你自身的,只剩一堆随时可供燃烧的材料,“天才”就是这么来的。熬夜让他经常脸色苍白,那时候他还非常年轻,只要一个代码就能点亮他整个人——所以他在性趣上偏爱未成年,那些鲜嫩的、尚未开苞的身体,让他在恍惚中有接阳的错觉。可笑吗?这件事他谁都没说过,Sean Parker不怕死,却怕老怕得要死。他每天对着镜子把自己抹得人模狗样才肯让别人见他,近乎迷信地用别人最好的身躯续着命。和Mark一样,他对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也献了祭,无非是一穷二白的青春和彼时过剩的精力,一个心比天高又命比纸薄的年纪。可不会再有,也没机会重来。

至于吸冰溜粉是他做成Napster后一段时间才染上的。

因为他发现他无法真正爱上自己血的味道。他怕老,他做不到一辈子用这种狂热加速衰老。

 

但Eduardo对他来说不一样。

他可以……可以活得再用力,也再勇敢一些。

谁说浪子不会爱上人的?哼,他才不会这么早承认,他在初见的会面上,就把那双鹿眼放进心里了。Mark代表的Facebook是他意图即刻扩展为臣的王土,旁边隔着一个女孩的Eduardo是另一座辄待征服的山峰。

 


蛋玉晶入口即化,白里透着黄澄澄的绵亮,Mark慢慢夹起一块,颤巍巍的,冒着些微的热气。他的手未颤分毫,嘴唇透着平常的红润,抬起眼睛看向Eduardo。

“尝尝。”他说。

“好吃吗?”Eduardo脸上有温和清浅的笑意,随口问了一句,低头吃下筷头的豆腐。

“还吃吗?”Mark又夹起一块。

“……嗯。”

“单身狗也是动物。”Sean敲了敲饭盒,“拜托你们保护一下我。”

Mark不以为意,Eduardo却起了身子。像头饮水的鹿抬起脖颈,优雅得几乎看不出心底清凌凌的不安。

雨声渐小,水滴淅淅沥沥地从窗户玻璃上流坠下来。他在那一刻感到极度的疲倦和莫名的厌烦,不是对Sean,也不是对Mark,可就是好像看什么都不顺眼。他只想好好睡一觉,一个人,在他受不了这疲惫和厌烦以至不堪一击之前,让他的身心都准备一下和世界隔绝。

“太晚了,Sean。”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地稳住混沌的思维,凝视丈夫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我送你回去。”

 

Eduardo对Sean没有敌意,他只是不喜欢他。

当年他们还在哈佛的时候,Mark的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wardo不是那种会随便把情绪迁置于人的人,就在他尖锐地质问他冻结账户的时候,他的第一句也是“我需要你的注意”而非劈头盖脸的指责——他不是,也不会将自己在那时出局的原因泄愤似的推到Sean或任何其他人身上。那时候他们谈过不止一次(现在想想,基本上就是Eduardo一直说,Mark手和心都在键盘上,只用音节回复他),Eduardo指出的问题都非常客观,所有问题、所有论点最后都指向一句话:Sean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不要让他参与Facebook;而Mark则在用行动说: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还是用Sean。

因为当时Facebook需要的不是平台,而是跳板。他借的只是一点力,又不是把Facebook全部交给Sean。忙着扩张领地的Mark自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专注让他无所顾忌,也伤害了wardo。

是这样。所以在新婚前后的两个月,他都没有提过这个人。Dustin警告过他,不会说话就闭嘴保持沉默。他不明白wardo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反对情绪这么强烈,只知道wardo在涉及关于Sean的话题上多半会不高兴,那么他就只字不提。

而今天似乎有些意外,回想起以前一提Sean就要让Eduardo几乎炸毛的情景,Mark看着妻子与往常一样柔和的脸,Eduardo竟然对Sean主动提出客气又周到的护送,他自然知晓Eduardo是通情达理的人,只是这反差真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wardo什么时候从当年的事开窍了,他们什么时候如此……冰释前嫌了? 

“Mark,”Eduardo拿起外套,“我先走了。要我回来接你吗?”

他神使鬼差地摇了摇头。假使他那时明白自己做出了什么选择,他一定会把头改为上下摆动的。

 


“我真不知道你一直在紧张什么。”

副驾驶上的Sean看着Eduardo发动车,那只扭动钥匙的手一贯的透出被精心养护过的莹润的白。他打起方向盘,将车头掉转驶上公路。

巴西青年少见的面无表情,脸庞呈现出一种封闭的情绪。雨刷擦掉水珠,却冷进了Eduardo心里。

车前灯照亮一小段路,仿佛世界里唯一的光源,偶尔有车辆超过他们。

“他从来……从来都不肯。”他好像自言自语那样,声音很轻,眼角美丽的细纹在缓慢闭眼时融进睫毛盖下的阴影里。“……算了。”

一阵沉默。

“Eduardo,”Sean把手臂抱在胸前,“停车。你开不了。”

“闭嘴,Sean。”这头小鹿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被什么东西刺激起棱角的神情,“我开不开得了用不着你来判断。”

“疲劳驾驶是要出事的,”Sean皱起眉,“你不知道你的脸色现在白得都他妈像鬼吗?你不怕死我还怕死,停下换我开。”

“你怕死。”Eduardo奇怪地微笑了一下,将油门踩得陷下,汽车尾部灼烫地爆发出轰鸣,所有车座腾地重重颠了起来。“为什么?”

“没活够。”Sean开始有些紧张地注视他和前后的路况,呼吸不畅地抓住安全带。“我还没把到你,人生一点也不圆满。”

“我不信你怕死。”车速明显加快,Eduardo抓牢方向盘的手冰凉彻骨。“你只是怕没有能力用自己的方式结束。”

“那不是差不多吗?”Sean猛地深吸一口气,窗外摇晃的景物风驰电掣地在他余光里拉出残影,心跳快得几乎要溅出滚烫的血液。“我现在活不活全看老天高不高兴。”

“所以问题就在于,”Eduardo一脚踩下刹车,腹部肌肉由于用力在刹那间迅速收紧。“你想不想死。”


尖利刺耳的摩擦声从轮胎底部响彻Sean的听觉,如果不是安全带,他的脑门向前差点撞上挡风玻璃。

“妈的,你疯了!”Sean瞪着眼睛一把抓起Eduardo的手腕,在握紧的手掌里冷得他心惊。“为了谁?你这么做值得吗?”

“有什么意思呢?”鹿眼男人的声音还是轻轻的,宛如没有波澜的、深不见底的漆黑的海面。“都没有意思。”

他顺从地任由Sean把他换到了副驾驶,茫然地看着窗外。其实他只是把头靠在那儿,什么都没有看。他累得……累得都懒得活着了。眼神完全放空的Eduardo像具抽线木偶坐在车椅上,易碎的鹿眼失焦般散开,过去一点一点柔和地碾进他的脑子。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开始代劳秘书内务了。”

“晚安,Mark。”

“新人请交换戒指。”

“wardo,好久不见。”

“有谁能想到三个月内事情会变得多糟?”

“我打赌你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人们认为我创造了Facebook。”

“Facebook永远不会崩溃,永远。”

“现在,打开你的电脑。”

“你在祈祷吗,Mark?”

“I’m here foryou.”

“I need you.”

他在窗户上写下公式,一个概率计算。

零星的语言、画面,只是在走马观花地播放,他不知道自己该作出什么情绪反应才是正确的。Sean的眉头越皱越紧,但是看上去Eduardo不会为他解答任何问题,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住宿的酒店。

“你需要休息,听话。”

Sean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如果有,他大概会用这种语气哄孩子入睡。他的神态看上去还是有些紧张,也没意识到他把Eduardo的手抓得多紧,直到他察觉到出汗。Sean帮忙脱掉了Eduardo的西装外套,慢慢地抽下深蓝条纹的领带,把他推向浴室。整个过程小心得仿佛对待年代久远的薄胎瓷,Sean发誓他没有动过一下情欲的念头。考虑到刚才Eduardo让人担心的体温,他打开了所有灯暖。

“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Sean关上门后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听到细小的水花溅落的声音。别忘了,连着两天他也没有休息多久,许是神经一下子放松,坐在松软的床上他竟然不知不觉打了个盹。朦朦胧胧中似醒非醒的时候他眨着眼睛看手表,Eduardo在浴室里已经待了两个多小时。水声仍在持续,他的心底涌上一层隐隐的不安。

“Eduardo?”他敲敲门,靠近试图听清里面的动静。

没有回应。

霎时间以往看过的那些恐怖片空镜在他脑子里连续地飞闪而过,他并不害怕也不相信鬼怪,但是那些极度恐怖来临前的镜头和背景音乐总是让他心里发毛——而滴水的空镜是其中给他心理阴影最大的,别问他第一次看的时候多大年龄,他现在没心思回味这些。

“You ok?”

还是他打盹前听到的水声,他怀疑水流的频率都没变。Sean再次敲了敲门,力道比刚才重了许多:“Eduardo,回答我。”

依旧是寂静。

Sean打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满室浓白的雾气里Eduardo背朝天花板倒在地上,脸庞底下流淌的水晕出丝丝鲜红。大脑完全空白时,他在一瞬间几乎站立不稳,抖着手去试探鹿眼男人的鼻息。

完了完了,这人没把到先挂了不说Mark也放不过他,人生中唯一渴求过的伴侣就这么从他生命里、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还有气。

Sean像在那一刻才彻底清醒一样把Eduardo用力托抱起来,他以前从没觉得这头鹿这么沉过(说得好像他抱过或背过似的),把怀里的人小心地放到床上铺盖好被子。Eduardo脸色泛红,淋湿的头发贴紧他的额头,也许是赤裸的关系,让他整个人尤其身首相接的部分显得又瘦又小。鼻梁微青冒出一点鼻血,眼睛闭着好像陷入昏迷。脖颈处的动脉在Sean的手指下羸弱地颤动,他发白的嘴唇动了动,Sean没听清。

“什么?”

“……”

卷发男人把耳朵几乎要贴上Eduardo的嘴唇,微热的呼吸轻轻吹着他的皮肤。

“不要去……医院……”

Sean立刻明白他是不想被媒体知晓引起负面议论,但他不由自主握紧了被单下虚弱的手。“你刚才晕倒了,Edu。”灰色中透出深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嘴唇抿得紧紧的。“如果你实在不舒服就哼一声,我马上打电话叫私人医生。”



TBC

“明天爱什么 如果你许可 来让我保管也不错

你也未曾遇过 永远未停下来的我 要你付出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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