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everything's lost / They pick up their hearts and avenge defeat
 

【TSN/SE ME】夕阳无限好           Chapter 10

今日大雪,各位注意保暖。




Felix把Eduardo公司的年会邀请函递给他的老板时,出乎意料地看到Mark的手在键盘上停驻了一会儿,同时思维也好像随着眼神凝滞了。这是不科学的,通常来说Mark的大脑和动作完全可以接受多线工作,但是这一刻它们好像突然集体罢工,变成了在十字路口面对不止一个方向犹疑的车辆。

“年底你的时间是比较紧,但是明天想要挪出时间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助手翻开日程表,取下衬衣口袋上夹着的派克在纸上勾划。他看了一眼日期,猛地一拍大脑。“天啊,明天还是——”

“我和wardo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Mark接过他的话,出声很缓慢。

年轻的助手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是的,这个日子是对他们内部意义非凡的日子。他怎么可能忘记?四年前眼前的硅谷暴君把Facebook所有的“后勤”支派得人仰马翻,Felix作为首当其冲的CEO助手每天跑到腿抽筋,他在那时候无比迫切地希望自己拥有什么瞬间移动的超能力,或者魔杖一挥什么都能办妥(笑话,有超能力还给Facebook打工?mdzz)——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来那位不可说先生,Eduardo Saverin。为了追回这位当初在质证桌上和自己老板针锋相对的华尔街公子,又鉴于Mark在这方面简直毫无天赋(嘘,别让他听见),他们几乎用尽各种办法出谋划策、制造“惊喜”(言下之意免不了监视),连甚么《恋爱宝典》都背了个通透(开玩笑的),最后Eduardo施施然来了公司,脸色很差但是依然在维持风度,两人关上门吵了个山崩地裂,大家在门外心惊胆战地等——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可能是终于把那些话都说出来了,想念、爱恨,泪水以及彷徨;一年之后,就结了婚。Felix心有余悸地把腿挪了挪重心,同时如释重负地想:赞美上帝,那样的日子终于不会再有了。

“那就一定要挪出时间的!”而且还不止两三个小时,原本晚上还有一个座谈,Felix的安排理所应当,硅谷暴君对工作向来严阵以待,字面意义的。他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节奏,这样的以身作则搞得下属们从来不敢怠慢——“性情乖戾到无法留住员工”?歇歇吧您哪,Mark可从来没在QA开会的时候发过脾气。——但是明天要把会议推掉了。“你放心去,Saverin先生想必也没请多少人,你们自行安排好了。”其实更重要的是,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Eduardo没人能让硅谷暴君变得温和一些——他们在一起多待一会,说不定Mark会心情好少骂骂他们……

暴君皱了皱眉,没有指出他的助手为他先做出决定的行为。“我还有别的事吗?”Mark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唔……没什么重要的事。”助手面对暴君的询问感到心中犯怯,老老实实地说:“关于Gear VR的技术座谈会,可以再约时间的。”

Mark沉默了一下,说:“让Sheryl代我去。如果反响不太满意,过后我会亲自去讲解,场地Facebook自费,如果他们允许,提前准备好在网站上开live。”

“是。”Felix低下头,俨然领命。他同样习惯了Mark的面瘫脸,只是那几秒的失神让他有暴君在迟疑什么的感觉——明显是关于不可说先生。Felix心中警铃大作,任他吃下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暴君面前妄加揣测这些,Palo Alto风邪,工作,工作。

 

工作总是像红牛一样令人心安的。

一早上的时间很快过去,Mark把耳机摘下看了看时间,下班。伴随着细微的发热,他的颈椎又开始痛了。日程表中标志着下午是击剑课,平时Eduardo有时间都会陪他去的。暴君罕见的深吸一口气再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那边的他的同性妻子。

 

 

活了将近三十年的Sean Parker从没觉得手机是个和生活多么格格不入的东西,除了这一刻——Eduardo和他激吻得难舍难分,连裤子里的东西都顶在了一起;他仿佛畅饮了一番甘露,气氛好得求婚都不为过——咳,他说什么来着?是的,一通该死的电话打断了他的小鹿,Sean眼里几乎要燃起怒火,那铃声却让Eduardo身体一僵,条件反射推他的时候急促又用力。

哦,他看见了。屏幕上那个可恨的名字。

是Mark。

Eduardo疾步走向卫生间,顾不得Sean复杂的眼神,他用最快的速度整理清了自己被情欲搅翻的脑子,抬起头在镜子里凝视自己被凌虐得殷红的嘴唇和脸上碎开的慌乱。真他妈一副婊子样,虽然是个挺漂亮的小婊子。他把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滚烫的脸颊和脖颈上试图镇定自己,同时将手机划向了绿色的接通键,就像无声地打开了自己的命门。

餐厅中音乐的动静到这里几乎被隔绝,寂静总是能让人凭空生出惶恐。

“Hey.”他示意般地打出一声招呼。

“Wardo。”他的丈夫声音有一点低,也许是唤他昵称的关系,没有平时那样咄咄逼人的气势。“你在哪儿?”

“我……”Eduardo咬住嘴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给我有种点,Eduardo。“我在外面。”

“公事?我昨天告诉过你下班给我打电话的。”

Eduardo在心底冷笑一声。当然没忘,你的前一句就是“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个”。他慢慢地把手臂撑在盥洗台上,将身上的重量向前分出去一点。“Sorry,Mark。我忘了。”

“下午要去上击剑课,我现在来接你,中午一起吃饭吧。”

“不。”

Eduardo深深呼吸,他发现自己又在轻轻颤抖,所以他捏紧了拳头抵在一旁的墙上,吐出的气息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Mark,”他重复了一遍,“不。今天不行,我不能陪你去上课。”

“那去哪吃饭?”他听到电话里他的丈夫关上车门的声音,还有细微的安全带的拉扯声。

“Mark,我说了‘不’。”

“Wardo。”暴君抗议似的立刻跟上了他的话,直白地说:“我想见你。你的日程连两个小时都排不出来吗?”

“别再黑我和Amy的电脑,Mark。”Eduardo痛恨极了自己的声音在仿佛芒刺在背地开始不受控制,为什么他的丈夫总能两句话就好像能将他剖得隐私全无?但硅谷暴君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叫了我的名字三次,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你在紧张。Wardo,我看到你放在家里的抗抑郁药和病历了,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他怎么早点说?

Eduardo还记得第一次重新联系咨询师之前,就是他和Mark口不择言地大吵一架的情景。之后的三次也是,让人心神俱疲的婚姻,然后时间就比较固定,因为是医生嘱托需要定期治疗。他想等自己痊愈或者好一点、心平气和一点的时候再告诉他的丈夫,可在这之前他该怎么说?Eduardo敢打保票Mark只会将他的话理解为“因为你,我抑郁了”的某种责任推卸,他坦露的底线将会和当初稀释的股票一样,没有例外地落得被践踏的下场。

 

鹿眼男人被Mark的这些话堵得气息全无,他眼睁睁地看着镜子里的人脸色一点一点发白,然后他听见自己说:“我不想说。”

“我必须见你。”Mark的语气明显强硬起来,“给我一个地址,或者最多十分钟之后我自己知道。”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Eduardo终于没有忍住哽住了喉咙,他的眼圈红了。“为什么你总是这样逼迫我?”

暴君显然没想到他的妻子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愣了有足足三秒钟,他说:“我没有。”似乎这耐着性子的辩解让他烦躁,Eduardo的态度也让他警觉起来。“既然是外面,你和谁在一起?如果你不想跟我说话,把电话给那个人。”

 

Sean看到巴西青年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脸上血色全无,但神态还不至于让他摇摇欲坠。Eduardo眼睛垂着,沉默着走向他,“怎么了?”卷发男人问,牵他干净的手,很凉。想必又是一次不怎么愉快的交谈,Sean一直觉得自己本能里就不怎么喜欢的人都不是善类,更何况扬名硅谷的Mark Asshole Zuckerberg。Eduardo把头靠在他胸口偏上的位置,他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腰,感受到怀里的人抖着叹了一口气。

“吻吻我吧。”

他说起话就像头在梦里迷了路的鹿,夜幕降临的时候只想寻着一处可以歇息的灌木丛。“吻吻我吧……”他这样说,又像一个不小心闯了祸的乖孩子,气息静得可怕,声音很小。

Sean抚上他的脸。

于是亲吻从脸颊黏上唇瓣,Eduardo的呼吸轻而浅,好像在同什么告别。软而薄巧的舌尖最终没有伸出去,Eduardo放开他,低声说:“你走吧。Mark要来了,我告诉他我是一个人来的。”

“你们刚才——”Sean看着他,关切地问:“有说什么?”

巴西青年沉默着闭上眼睛。Sean见他不说话,低下头温存得像是要打开他一样一吻再吻,但是Eduardo躲开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睫毛是湿的,“别问了……”脊背发颤,Eduardo语气几欲哀求。

 

 

Mark踏进餐厅是二十分钟以后,Eduardo却觉得好像只过了两分钟。他庆幸自己还记得让侍者撤走Sean的餐具和一部分菜品,记得振作一点。他看着他的丈夫走近他,牛仔裤、GAP外套、鸭舌帽,暴君看上去就像最普通的高中生,和在哈佛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和他当初深爱的、为之倾注一切的少年,没什么两样。巴西青年的精神恍惚起来,他们没有多久就要这样失散了吧。

下巴尖瘦的男人在他对面坐下,神情一贯的透出淡漠。Mark看着Eduardo柔顺地叫来服务生给他添上餐具,又按他的口味加了几份菜,等到对面的眼神终于肯放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说:“我们需要谈谈。”

Eduardo的神情几不可闻地僵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正常。“谈什么?”

“很多。”

Mark握住了Eduardo的手,在桌子上。他握得很执着,但恐怕当下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一个浪漫的场景——Eduardo没来得及躲开,只得被他攥紧。

“谈我们。”

Mark盯着他,微表情可以透露出很多没有说出口的秘密,而Eduardo从来不擅长当面撒谎。他收紧手掌时有一些病态地、细细磨砂着Eduardo细瘦洁白的手腕,感受到他的妻子在悚然地战栗。

“我大概能知道你会因为什么跑去一夜情,wardo。”

Mark的语速上来时就好像把一切按下了快进键,逼得所有人都要把效率提到三倍速以上——甚至是悲伤、喜悦和思考。“我不是完人,我知道我会有错。你也是,所以我们今天好好谈一次。”

好好谈一次。

Eduardo两次试图把自己挣脱出来都没有用,于是他抿了抿唇,把注意力放在了丈夫话里的“我们”上。“然后?”

“结婚前你就在治疗,我知道。”Mark看着他,没有理会侍者端来的酒水。“但那时候你使用的药剂远没有现在这样糟糕,因为那时候你已经快痊愈了。”

Eduardo沉默了。Mark将他的态度视为默许,于是接着说:“现在到了这种程度,你什么时候考虑休假?”

鹿眼男人讶然地瞪大了眼睛。“Mark?”

“难道工作比你的身体还要重要吗?”Mark的手加重了力道,“我做Facebook不是为了让你整天出去乱跑又乱想的,我需要我的妻子拥有健康。回家休息。我问过你的咨询师了,她也是这样建议的。”

“等等……什么?Mrs.Lee是告诉过我静养是个好选择,但不是唯一的——Mark,我工作的时候很开心,我很喜欢——”

“我只知道你的抑郁跟我有一部分关系,医生不能向我完全透露,结婚前你也说过当年的事对你事业的影响。”Mark第无数次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并且没有顾忌地把“当年”这个词以及其传达的情感投给了他。“所以我们先休息一段时间行不行?”

“所以你所谓的‘好好谈’,就是让我放弃我的事业?”Eduardo另一只手不由自主掐住了手心。

“我没有让你放弃。”Mark的鼻息重重一沉,他再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发觉一旁已经有人认出了他们,虽然没有指指点点,但眼神已经截然不同。于是他放开Eduardo的手,“算了,先吃饭。这里不方便,吃完饭我们回家说。”他还打算维持一些表面上的和气,至少如果公关压不下来也不会爆出Facebook的CEO和他的爱侣关系面临危机。室内光源柔和清晰,坐在不远处的客人看到Eduardo被对面戴着鸭舌帽的、看不出年龄的男人起身吻住。他像是被迫那样仰着头,鹿眼的睫毛在脸上洒下鸽子灰一般的阴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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